2015年3月23日 星期一

我一直到最近自己有了智慧型手機,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低頭族。手機有「垂手可得」這樣的方便,比之任何休閒消遣器具、方式都立即可得----隨手一抓,手指一滑,你立刻解悶忘憂,忘記自己。就人的精神面而言,人很難純然自己一個人獨處在那裏(甚麼事都不做)。他若甚麼事都不做,就會感覺很悶,很「無聊」。那種「悶」是感覺自己似是「不存在」而起的慌張。所以他必須做點甚麼事,建立外部連結,以證明自己「存在」。但人與生俱來就是活在萬物之中,與萬有共存,在他的「認知」當中,沒有萬物,自己即不存在。人依賴萬物而「存在」,相倚相生。他從一出生,生命就開始給塑造成這個樣子。甚至他還未出生,身心就已經和一個客體日夜牽絆。所以他從未曾體驗,也無法體驗沒有生活這一切事物而活著(存在)的狀態。所以他要不就上班,工作,要不就需要消遣----to kill time。而時間,正是空空如也的第四度空間;他需要把這個空間「殺死」----填滿。人很難體驗純然「存在」的狀態。人倒是很能體驗,很需要「假借萬有存在」的狀態。但他無法體驗毫無萬有,純然只是「存在」的狀態。但若非從空性體驗萬物(萬有),則萬物皆具相對性,都是令人不安的。在這樣的不安之中,我們需要,但也只有,「萬物」這一件工具來「抵消」這種不安。這就是人的生活方式之所以如此的原因。但「人的痛苦,盡在這主客的分裂之中」(克里希納穆提)。人已經沒有辦法「兀然無事坐,春來草自青」。

2015年3月16日 星期一

我一直到兩個月前才開始擁有智慧型手機。數位科技真不錯,別非要它不可,別事事依賴它不可。我有時就不帶手機出門。我有時用筆和稿紙寫稿。我常常削鉛筆,用鉛筆寫字。我常常覺得親身接觸一兩句話勝過手機聊天室十句話、百句話。親人要送我電子書,我寧可看(紙本)書----喔,我說紙本書,真不甘心;其實就是書。我常騎單車,我常走路; 我去超市買東西,常常手拎著回家,不裝(塑膠)袋。 我常覺得用身體、肢體做事會覺得自己是完整的,有能的人。現在,幾乎人人有數位相機,但有誰拍出像樣的作品?我很懷念使用底片相機拍照,那個金屬製的快門開闔聲,依然是自然物質才會有的聲籟。沖洗底片,有多少技巧呼應著內心創作的要求。這是類比攝影,不是數位攝影。現在也人人有手機,通訊立時,也有聊天室可以立即聊天,但人與人之間有更親近嗎?手機通訊的方便,是否反而使我們容易規避親身見面? 以前電信局宣傳要你電話拜年,後來要你簡訊拜年,但我們的節日卻越來越無趣。快速--數位科技器具最快速--常是庸俗化的開始。歷史學家威爾‧杜蘭(Will Durant)說:No one in a hurry is quite civilized.(匆匆忙忙的人,沒有很有文明的。)